「阿伯!恁新樸哩(媳婦呢)?攏去叼位賣早頓(去那兒賣早餐了)?」
「無賣啊!」
「是按捺?」
「無位通賣,虛位(那個位子)人討回去,不虹(給)賣啊!」
「嘸麥登來庄內賣?」
「賺無夠對!達巷(每樣)攏愛所費,生活袂依持啦(生活不能維持)!」
雨下不停,在柑仔店遇到早餐車頭家娘的擔官仔(公公),擠坐在空間原就不大的柑仔店與一群老人閒聊,阿伯常在早餐車幫忙,經常在村裏的巷道擦身而過,苦無機會一解心中的疑惑。
約端午節前後,最後一次打電話跟早餐車訂早餐,頭家娘頻頻道歉,說早餐車因為學校要畢業典禮,所以在鹽水賣早餐不在村裏。
後來,放暑假了,女兒一再關心早餐車回來了嗎?
沒有!一次次路過廟前一次次失望,也試著打頭家娘的手機,「您撥的號碼是空號!」不賣早餐了,手機也空了,早餐車小小的「勘棒」、幾把塑膠椅整齊的疊收在廟前迴廊左側角落,暑假漸入尾聲,依舊不見早餐車。
阿伯說,在鹽水學校前賣早餐,生意不錯,假日、寒暑假回村裏來度小月,日子還可以過;生意好,地主硬是要把門前的權利要回去,夫妻倆就靠早餐車養三個小孩過日子,光靠小村子的消費收入,日子實在過不下去。小貨車、製作早餐的傢私都轉手賣掉了,頭家去做工,頭家娘有引對(找到)電子工廠做包裝。
接女兒放學時,淡淡的跟女兒提起早餐車,女兒失望的「ㄏ…ㄚ…..」,女兒更進一步關心,不賣早餐,他們怎麼生活呢?我繼續淡淡的說著,做工啊!住(待)工廠啊!為了生活,窮則變變則通,一枝草一點露,能掙點錢能養活孩子,能做的當然沒有說不的理由。
雨很大,一陣陣稍歇後又是大雨,浪雨旁(雨歇時),阿伯阿姆踩著老舊腳踏車,站在青翠的田頭田尾,眼神專注一一掃過一棵棵歷經風雨的稻禾,這般青翠又何必計較次級房貸掃過的青翠,草地人、小人物只求三餐溫飽,孩子養得大。
今夏,不見早餐車,以後,也不會再見早餐車;廟前,依舊清靜,不見昔日清早聚集的人潮,日日經過的村人,為了生活,依舊努力不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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