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咪!妳看!那朵雲是阿公耶!他跟布丁(註)一起在那裏好快樂!」天空清朗,朵朵白雲高掛,小女兒看上兩朵相偎的雲朵,笑咪咪的指著要我看。
公公出事當天,放學時間家裏所有的人都守在醫院急診室,託姨婆到學校把小女兒接到姨婆家裏,傍晚公公運送回家也無暇即刻把小女兒接回家,天晚後,小女兒吵著要回阿公家,姨婆才送小女兒回婆家。大家對小女兒面對阿公的一刻充滿擔心,一度想像會矇住雙眼,看都不敢看。小女兒踏進客廳,面對阿公躺在懸空的架上,緊靠阿公的臉龐,不斷的撫摸腫脹蒼白、眼角還微微滲血的臉,一面哭一面叫著:「阿公!你怎麼不說話了?妹妹好想妳,我想跟你說說話,我還好多話要跟阿公說,你怎麼不動了,阿公!你要起來,妹妹一定要跟你說話,妹妹很想你…….」。一直哭、不斷哭,回家的路上也不斷的哭泣,夜裡是哭到在疲累中入睡。
隔天,一睜開眼還是不斷的哭,哭腫了雙眼,小小心靈面對死亡的衝擊,一時難以平復。
又隔一天,早晨起來,小女兒笑的開心,告訴我:「阿公昨晚有來跟我說話,我們大家一起去飯店吃飯,只有我跟阿公坐同桌,阿公跟我說好多話,我好高興。」
公公往生後,初次入夢來在小女兒的夢裏,家裏所有的人傾盡思念,想在夢境裏與公公相遇,沒一個如願,公公在第三天即來小女兒夢中,讓小女兒輕解對阿公的思念,稍稍平復對死亡分離的不願。
小女兒每天放學,第一件事就是到阿公靈前上香,跟阿公報告:「妹妹放學回來了!」猶如過往,每天放學回家,一定能在家前面的菜園與阿公相遇一般。
那年,生下小女兒,公公鮮少正面看小女兒兩眼,直到上幼稚園後,小女兒會跟阿公撒嬌,祖孫倆才開始有交集。孫女說國語,阿公也開始說起生澀的國語,孫女隨時糾正阿公:「不對啦!這個國語要這樣說才對喔!」爸媽不給吃零食,找阿公就對了,坐在阿公老舊「蹦蹦」(摩托車)前面大大油箱上,來去柑仔店,看中意的就搬回家,沒有人會說:不可以!玩遊戲找阿公就對了,玩到不想玩都不會有人說累了該休息;寫功課有阿公陪最好,因為,寫到鬧脾氣,也聽不到有人叫妳不准哭,最喜歡阿公陪做功課了。
現在,早上出門經過菜園,小女兒依然依戀空無一人的菜園,懷念阿公站在菜園停下手邊的活兒,跟小女兒揮揮手說:「擺擺!」
小女兒有幸在記憶深刻的童年,與阿公有過美好的共處時光,這段親情烙印在心裏永遠是暖暖的、暖暖的……….。
註:
布丁是94年12月初家裏抱來養剛出生的流浪小狗,在當月底誤闖輪下升天,小女兒至今仍想念布丁,經常看著有白雲的天空,想像布丁在天堂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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